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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在艺术史的哪个阶段,男性始终处于主导地位。
无数女性,纵然才华横溢,也只是作为男艺术家的情人、缪斯,被世人记得和提起。
20世纪初期,在毕加索、布拉克、马蒂斯、莫迪里阿尼等无数男性大师之中,Marie Laurencin(玛丽·罗兰珊)却凭借自己充满少女气息的独特画风,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留下了一个玫瑰色的印记。
浪漫、温柔、多愁……玛丽·罗兰珊的画充满了少女的细腻与敏感。
低饱和度的色彩搭配、各种优雅而苍白的女性人物,成为了她的标志,带来了清新而明丽的梦幻感,像初暖乍寒时吹过青草地的阵阵春风,又似甜而不腻的下午茶里的草莓蛋糕。
以画识人,只觉得玛丽·罗兰珊是喊着金汤匙出生,一生不知愁滋味的“小女孩”。
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。
她一生跌宕、流离,只是把最美的甜梦留在了画里。
玛丽·罗兰珊是一个私生女,而这在当时的时代注定要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。
她从未见过生父,跟随母姓。童年母亲冷漠,父亲缺失,在这样的原生家庭长大,玛丽·罗兰珊的心底总有一份孤独,因此在她画作的少女气息之中,总有抹不掉的淡淡哀伤,柔美而忧愁,诗意而清幽。
玛丽·罗兰珊一天天的长大,母亲也渐渐与过去和解,开始注重对她的培养,并送她去进修艺术。
18岁时,玛丽·罗兰珊于塞夫尔学习瓷器绘画,后来到了安贝尔学院学习。
在那里,她遇见了立体派大师乔治·布拉克。
从而,玛丽·罗兰珊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圈子,结识了毕加索、马蒂斯等人。
现代艺术正在谋划着向传统绘画发起前所未有的冲击,而她也加入了这股浪潮。
当时前卫的艺术家们把蒙马特的一幢叫做“洗衣船”的旧楼当根据地。
正是在这里玛丽·罗兰珊受到了立体派和野兽派的熏陶,随后又走上了唯美的装饰路线,最终以优美雅致的女性角度,建立了自己的独特画风。
作为当时艺术圈内少有的女性,玛丽·罗兰珊让不少人倾倒。
而佳人向来配才子。
在此时期,玛丽·罗兰珊爱上了诗人——阿波利奈尔。
这两个人的相爱和原生家庭也脱不了关系。阿波利奈尔同样是一名私生子,因此他们两个人更加惺惺相惜,分外懂得彼此外壳下的隐秘情感。
他们的爱情就是,她为他画画,他给她写诗。
在不少画作里,玛丽·罗兰珊总是私心地将爱人放在C位。
可惜,这段感情最终维持了6年,却最终还是以分手收场。
阿波利奈尔甚至心痛地写下那首著名的分手诗作《米拉波桥》——
塞纳河在米拉波桥下流逝
我们的爱情
还要记起吗
往日欢乐总是在痛苦之后来临
夜来临吧听钟声响起
时光消逝了而我还在这里
……
(节选)
而玛丽·罗兰珊却嫁作他人妇。
1914年,玛丽·罗兰珊与德国男爵Otto von Watjen结婚。
而此时恰逢一战爆发,玛丽·罗兰珊失去了法国国籍,还被指控为间谍,无奈之下,玛丽·罗兰珊开始了长达7年的流亡生活。
经历分手、战乱、背井离乡……可在玛丽·罗兰珊的作品依旧细腻、婉约,不受影响,在画布的空间里诉说着少女情愁。
1921年,玛丽·罗兰珊离婚重返巴黎。
她的画作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认同,而她的笔下几乎不再出现男性。
标志性的灰粉色调、风情而娇媚的女性……因画作中出现大量女性亲密无间的互动,坊间也有传闻玛丽·罗兰珊成为了一名双性恋。
事业蒸蒸日上的玛丽·罗兰珊受到了大量的邀请——不少女性让她为自己画肖像。
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香奈儿,而这次合作却没有成功。
原因是香奈儿对于玛丽·罗兰珊画的自己并不满意,她想展现的自己是能与男性一较高下的强悍女子,但是玛丽·罗兰珊却把自己画成了一个弱女子,因而生气到拒收。
可是所谓女性力量是真的是比男性还要刚硬吗?
也许在这份力量之下,内核是依旧不失温柔,真正的魅力都该是中性的。
而玛丽·罗兰珊历经人生种种变故,晚年孑然一身,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,白发苍苍却依旧在塑造自己风雅娇柔的女性世界。
这其中无风也无雨,只有诗与梦。
也许这是属于玛丽·罗兰珊的坚持与韧性,也或许这是一份属于她的自知——艺术圈从不缺大师,而这份瑰色独属她一人。
而在当时的艺术圈,玛丽·罗兰珊被称为“牝鹿”。
所谓牝鹿,指的是成年雌鹿,在希腊神话中,它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心爱的座驾,伴其左右,象征着自然、灵动,是穿梭在森林里的精灵。
由此可见,玛丽·罗兰珊在人们心中的认知,说她是“巴黎画派里最美丽的玫瑰”一点也不为过。
而阿波利奈尔作为她的灵魂伴侣,大概是世上最懂她的人。
他曾经评价玛丽·罗兰珊:“女画家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在于,她们试图超越男人,却在这一过程中失去了她们的品味和魅力,而罗兰珊十分清楚,将女性与男性区分开的差异——本质的,完美的差异……纯真,是她的根本基调。”
世界纷纷扰扰,嘈杂混乱,而玛丽·罗兰珊画中的少女永远面如桃花,不染半分尘埃,活在清丽明媚的午后梦境之中,如轻云薄雾将人笼罩而不散去。
1956年,她在巴黎逝世,葬礼按照她的遗愿进行,她身着纱裙,胸前手持玫瑰,宛若少女,正如玛丽·罗兰珊评价自己的一生:
“爱慕奢华,生在巴黎三生有幸。不喜欢闲聊、责骂和恭维。吃得快,走得快,而作画很慢。”